大学生活的场所,处处都有“他者”在,想要完全不被看见,属实难上加难。平时和家人打电话,直接在宿舍打就可以了。但涉及隐私内容的心理咨询,在宿舍进行,难免会被室友发现,然后迎来她其实并不需要的“关心”和“问候”。
南方的4月,春意渐浓。脑海中浮现过许多地点之后,杨桃最终找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小花园。这是一个足够隐秘的地点。
一阵微风吹过,几篇黄色的树叶摇摇晃晃地飘落。杨桃发了一条微博:“他们在过春天,而我好像在过秋天。”没曾想到,这句话被室友看见以后,得到的评论是“你又搁这伤心是吧”。
好在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足够细心。他让杨桃把摄像头打开,以便观察她的情绪反应。老师看见她不在宿舍里,很奇怪,问“你为什么在外面”,她只好回答说“实在找不到地方了”。
和杨桃不同,灰灰在一股勇气的推动下,选择了主动让自己“被看见”。

她大大方方地前往心理咨询室预约咨询服务,并且和身边的导师、同学交流自己的心理情况。但这种强烈的主动性和“被看见”的结果,并没有预期地导向被期待的轻松治疗过程。
学校的心理咨询师建议她一边服用心理干预药物,一边维持每周一次的咨询。为了开药,灰灰在网上仔细搜索过之后,确定了一名感兴趣的心理医生,并前往医生所在的医院就诊。
但这个时候,新的问题出现了。
有一段疗程里,灰灰每个月的药物费用需要1000多元,此外还有每次就诊的挂号费和诊疗费。她本科时问过辅导员,校外就医能不能医保报销,得到的答复是“无法报销,最多一年补贴几百块”。而到了研究生阶段,连这“几百块”都没有了——学校医保办告诉灰灰,她的抑郁症“是入学前就有的病,学校无法承担诊疗费用”。灰灰只能依靠父母支付这些看病的费用。
不同于大部分躯体疾病诊疗的医保报销机制,医院的心理咨询门诊常常是自费。对于原本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来说,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圆圆在决定自行就医后,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。心理医生在咨询之后,针对性地开了一些检查和治疗,费用近千元。但在学校医保报销时,圆圆得到的答复是“你挂的是自费门诊,所以开出的所有诊疗,费用都是不报销的”。

由于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件事,圆圆最终默默从每个月的生活费里拿出了这笔医药费,并放弃了后续的维持治疗,“感觉花这么多钱看病会让我心情更加不好”。
对于高校学生的心理问题,学校想“看见”的初衷是为学生好的。正如某高校心理咨询师陈老师所说的,在一所正常的学校,校方和家长的期望都是一致的——让学生能够在校园里安全、健康地成长,学到想要的东西,顺利毕业,然后进入社会。